美国专利故事之：缝纫机专利联盟【2】
来源：思博网 发布时间：2016-08-30 点击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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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辛格的缝纫机
【思博知识产权资讯】在豪的发明基础上完善缝纫机并实现商品化的是艾萨克·辛格。他是一个易怒的人，生活却可谓丰富多彩。他是一夫多妻论者，有时候用假名字生活，一生至少娶了五个妻子。辛格婚外有18个孩子，他的暴烈脾气经常使得家里人、商业伙伴和同事恐惧。辛格也是一个聪明的生意人，有与生俱来的灵感和强烈的赚钱冲动。他喜欢自嘲地说自己“只对钢镚感兴趣，而不是发明”。
这种冲动使得他对自己的两个合作伙伴日尔波和菲尔普斯比较宽和，能够沉下心来努力改进缝纫机。
1850年，辛格和合作伙伴日尔波和菲尔普斯签订了一份合同，由辛格改进完善缝纫机。两周后，辛格完成了突破。在后来的一次维权诉讼中，他讲到，自己为了发明“没日没夜地干，一天只休息三到四个小时，一天只吃一顿饭，因为我知道必须完成，因为要卖40美元，或者一无所有。”
辛格缝纫机成功了，他带着模型机去了纽约，雇人申请了专利。辛格的专利在1851年8月颁发。他的缝纫机满足了商业化缝纫机的所有十个要素。在当时，训练过的手工缝纫师可以每分钟缝40针，豪的机器是250针，辛格的机器能缝900针。
五、艰难专利行权
豪1849年从英国回来了，发现美国大众正在疯抢一种新的缝纫机，那就是辛格的缝纫机。但辛格从来没听说过伊利亚斯﹒豪。
豪发现市场上的新缝纫机侵犯了自己1846年的专利，不管有多少增加的特征，它们都使用眼子针配合梭子产生锁针达到缝纫目的。豪很快发动了对所有缝纫机企业的专利战。他贫困潦倒，只能找人资助他的专利侵权诉讼，最后他说服了乔治﹒布利斯投资自己的诉讼活动。
他与辛格公司的诉讼拖得最长，花费的最多。1850年，豪来到纽约市辛格公司的店面调查取证。辛格的儿子向豪展示了辛格缝纫机，这是辛格第一次看到了他。豪很快联系辛格，声称自己的专利被侵权。在此后的谈判中，豪开出了2千美元的价格，但此时辛格的公司尚未盈利，没有钱给豪。听到有人向他要专利费，辛格性急如火喷，与豪大吵一顿，威胁要将豪踢下店铺的台阶。谈判由此破裂。
豪没有妥协，1851年再次回来，向辛格主张权利，要求补偿。这次他要求25000美元，相当于今天的645500美元。辛格再次争辩，并雇佣了律师。辛格的律师逞一时口快，说到：“豪是彻头彻尾的骗子，他自己非常清楚从来没有发明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已经起诉他，因为他声称自己发明了针和梭子配合使用。”豪非常生气，很快兑现了诉讼威胁，起诉辛格公司和其他几家缝纫机公司专利侵权。在1552年的第一场针对Lerow & Blodgett公司的诉讼中，豪胜诉了。豪获得了针对辛格公司和其他被告的临时禁令。在禁令压力下，大部分缝纫机企业妥协和解了。到1853年9月，接受豪专利许可的企业已经有六家。它们生产的每台缝纫机要给豪上交25美元。
到1853年底，只有辛格公司还在诉讼。豪在媒体上打维权广告，辛格就在同一页上也打广告。辛格的广告词是：“缝纫机，最近两年马萨诸塞州的伊莱亚斯﹒豪，一直威胁对世界上所有制造、使用或者销售缝纫机的企业诉讼和申请禁令。我们已经卖了很多机器，还在卖得很快，一直有权卖它们。公众不认可豪先生的借口，很有道理。1、根据豪专利生产的机器不能实用，他努力了好几年，没有能够卖掉一台。2、豪名声狼藉，特别是在纽约。豪不是整合针和梭子的机器的原创者，他声称这些发明归自己所有是无效的。最后，我们制造销售最好的缝纫机。”
豪对辛格公司提起诽谤诉讼，同时还起诉“纽约每日论坛报”发布了辛格的诽谤。那些已经接受专利许可的企业则幸灾乐祸，隔岸观火。当时有媒体写到：“所有其他制造商都向豪屈服，它们对待豪和辛格公司的对抗犹如传统西方拓荒时代的妻子看待自己的丈夫和灰熊之间的打斗，哪个胜了对她都无所谓，她更在意看一场生动的活生生的激战。”
辛格有名的坏脾气再一次体现出来，有人说他咆哮着将自己的脚放到了豪的脖子上，虽然这样做可能让他在诉讼中损失很大一笔钱。双方都寸步不让。辛格公司那几年的销售收入和所有精力几乎都消费在与豪的争斗。
辛格开始采用现在很多专利诉讼被告采取的策略，力图无效掉豪的专利，釜底抽薪。欧洲发明人的眼子针发明对辛格没用，因为豪的专利要求是创新性地将眼子针和梭子结合产生锁针。辛格开始寻找新的结合这两者的人。他首先努力发掘英国、法国专利库中的在先技术，甚至争辩说缝纫机早就被中国人发明了，但他没有证据。最后他找到了沃尔特﹒亨特——美国战前多产的发明家。亨特说他早在1834年就发明了眼子针和梭子结合的缝纫机，比豪早了近10年！问题是亨特既没有制造商品，也没有申请专利。
1853年秋天，亨特就他的缝纫机发明申请了一个专利，声称是1834年发明的。当时的《科学美国》杂志对他的专利申请不看好，认为有造假嫌疑，写道：“从来没有一种重要的发明没有被一个以上的人说是自己发明的。”
亨特在纽约论坛报上打广告，说“致大众：我发现伊利莱斯﹒豪正在打广告说他自己是原创缝纫机的专利权人……在此我反驳，豪不是他获得专利的机器的原创和第一个发明人。”
亨特向美国专利局提起了发明冲突申请程序，并提供了成百页的发过誓的证人证言。这些对亨特非常有利，但专利局的负责人在1854年5月裁决豪的专利名至实归。专利局确认亨特发明了构成豪缝纫机的要素，但在发明18年后才申请专利，属于怠于行使权利，所以他已经在1834年后放弃了自己的发明，不能再接受专利授权。与他的懈怠形成对比的是豪，他做出了同样的发明，并通过申请专利公之于众。亨特向哥伦比亚巡回法院上诉，指称专利局事实认定错误，并说专利局决定冲突程序缺乏法律权限。深入审查了亨特的论点后，法官支持了专利局的决定。
虽然亨特败诉了，但豪却因为亨特对发明的再发现伤透脑筋。在此后的专利诉讼中，很多被告继续引用亨特1834年的发明来对抗九年后豪的发明。亨特专利申请虽然法律上无效，但给豪的专利行权增加了很多成本。亨特在发明冲突程序中的失败对豪和辛格诉讼的影响非常直接。豪很快在波斯顿起诉销售辛格缝纫机的公司，并申请了禁售令。虽然亨特的在发明冲突程序中失败，但辛格却说亨特的发明破坏了豪专利的新颖性，继续攻击豪的专利。法官没有采纳辛格的意见。判决辛格公司侵权，辛格公司只得和解。豪紧追不舍，立即在新泽西和纽约起诉辛格本人。
在重重压力之下，辛格支付了豪15000美元和解了。辛格同时答应每卖出一台缝纫机支付豪25美元。
豪开风气之先，在1852年发动了专利战，使得他控制了这个崛起中的行业。六年来没有改变豪贫困状态的专利开始每年给他带来几千美元。
六、专利池许可
豪的专利诉讼就像一颗炸弹在专利丛林中爆炸了，在豪专利基础上申请的很多后续专利陆续授权，投入战争。所有缝纫机制造商卷入混战，斗得死去活来。
虽然摆脱了豪的追诉，辛格的公司很快面临无数专利权人的诉讼。据说曾经在四个不同的法庭有20多个诉讼，包括费城、纽约北区、纽约南区。辛格公司也以牙还牙，在费城起诉主要的竞争对手Grover& Baker和Wheeler, Wilson & Co.。看起来不断的专利权冲突程序会毁了缝纫机这个新的产业。
诉讼数量外，缝纫机专利战还有一个重大特征，那就是诉讼中的证据材料包括很多非常详细的技术证据，既包括侵权产品的证据，又包括专利发明的证据。每一个案件的证据开示都涉及很多书面材料，例如有个案件就包括3575页证据。在没有电脑和打字机的时代，一个案件制造这么多手写的文件是很大的工作量。辛格就为诉讼的证据材料准备了一个壁橱。
到1850年代中期，缝纫机生产厂将所有时间、金钱和精力都花到了专利诉讼中，结果是缝纫机产业日渐衰落，生产销售量不升反降。这样下去收取专利许可费也成了无源之水，大家都需要一个解决方案。办法首先是律师想到的，他叫奥兰多﹒波特，他深入缝纫机专利战，代表一个当时顶尖的缝纫机企业Grover & Baker，他还是该企业的董事长。他提出的解决方法开天辟地，却异想天开地简单：相关的专利持有人将专利放进一个专利池子，由一个商业信托组织管理。1856年，波特找到了一个向各方提出建议的机会。当时主要的缝纫机企业都到纽约奥尔巴尼市参加1854年开始的一个专利诉讼的初审。在庭前的短暂会议上，波特建议辛格公司、Wheeler,Wilson & Co., Grover & Bake以及豪将专利捆绑起来，一起许可。据统计，到1856年，这四方控制的专利覆盖了所有商业化缝纫机的主要部件。
波特的呼吁得到了其他两家企业的赞成，但豪反对，因为他的专利在当时影响很大。没有他的专利，专利池无法运转。他的意见也情有可原，缝纫机企业将专利放到池子里是为了将自己从专利诉讼中解放出来专心生产挣钱。豪自己不制造缝纫机，通过专利行权、诉讼威胁和禁令收取专利许可费盈利，把专利放到池子里不收费就断了财路。三家企业为了劝豪参加专利池，作出了巨大的妥协。它们答应每台在美国销售的缝纫机都给豪5美元，出口到外国市场的每台给豪1美元。这是保底的许可费。最重要的是，三家企业承诺缝纫机联盟要发展不少于24个会员。这样才能卖出相当数量的缝纫机，保证给豪带来稳定的专利许可费。
缝纫机联盟是经典的专利池，四个成员可以自由竞争，它们交叉许可各自的专利。每个会员为生产的每台缝纫机支付15美元许可费。这笔费用根据如下比例分配：一小部分存入专利战争经费，支付任何联盟专利引起的未来诉讼；豪收取特别许可费，剩下的钱在四个成员中平均分配。到1860年，联盟将许可费降到了7美元，豪的特别许可费也降到了1美元。
有记录显示，接受缝纫机联盟许可的企业生产的缝纫机达到几十万台。联盟为了防卫自己的专利权还在继续诉讼，这样的诉讼又长又复杂，而且花费很多。作为联盟的领导，波特成了缝纫机专利诉讼的主要原告，他代理所有的联盟专利诉讼。由于绝大部分稳定的核心专利集中在联盟的麾下，所以专利诉讼总量减少了。
通过建立专利池，缝纫机制造的闸门打开了，企业都可以集中精力投入制造，而不是全天候自相残杀。缝纫机市场慢慢打开了，最后成了美国工业化的一个标志性产品。
通过反抗和积极的专利行权，豪成了崛起的富翁。到1860年，豪在申请7年专利延期的报告中披露自己已经赚了444000美元，但还认为自己没有收到应得的报酬，他的报告得到专利局批准。到1867年他的专利到期，豪收取的专利许可费总共超过了2百万美元。这使得当时的作家抱怨豪对他的发明劳动来说收取的太多了。
作者：王晋刚
来源：专利价值茶座
摘自《专利疯 创新狂》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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