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合医学成为大健康领域中的投资新宠
根基于化学科技的医疗健康产业，在社会、文化和科技的潮流涌动中，正在产生变化。
首先，新媒体拓宽了信息渠道，对主流化学西药与医疗体制，揭露更为全面而优劣并呈的评价。而新科技的成熟，如机器人、人工智能、量子物理、微机电等，也完善了更多类型的医疗方案，增加了他们的商业可行性。
更强的推力，则是来自于人的天性。人类在寿命延长后，还想追求质的提升，企望从更多面向，探索保健养生的选择，此时，东方文化中的传统医学，正好被重新诠释，能见度逐步提升，在健康医疗领域中，形成新的话语权。
换言之，这些涌动的潮流，可能将使健康医疗产业，以更开放的态度，检视各种提升身心健康的方案。
这种趋势的变化，必伴随思维交锋、正反辩论。但不可否认，意识到“整合医学”存在的群体，正在增加，例如，最近奥运游泳名将Michael Phelps的“拔罐除酸痛，协助夺金的头版新闻，虽然全球媒体议论纷纷，却也吸睛，为中医做了义务宣传。而国家领导，也多次在重要谈话中，对中医药给予高度评价，更运用中医药理念和术语来阐述治国理政的思想和观点。
传统中医是整合医学的范畴中的一小部分，其他涉及“频率”“能量”及“信息”等各类促进身心健康的整合医学方案，也正渐露端倪，甚至连Google和大药厂GSK，也开始涉足这个领域，合资成立一家名为Galvani Bioelectronics的公司，致力生物电子药的研发以及商业化。GSK占股份55%，Google45%，双方以投入自有知识产权做为条件，于未来7年中，陆续投入570万英镑，进行运营。
此新闻引起关注，因为生物电学药，与整合医学的若干技术，有所重迭，都利用频率，来调节身体机能，取代过去的化学药物，使治疗更精确，副作用更少。整合医学领域，本来就一直存在以物理频率为基础的保健方式，而今GSK这个主流机构，与创新界大金主连手，准备进行产业化，而且还制作成可穿戴的产品，符合潮流，因而产生很强的示范和宣誓效果。
事实上，全球不少华人团队，受人敬重的学者，医师或科学家，早就在认真地促进这些具有传统文化色彩的保健养生技术，结合最新的科技，往商业化、产业化的方向发展，累积了难以忽视的软实力。
然而，任何商业模式能成立，进而能形成产业，必然要遵循商业逻辑，以及资本市场的游戏规则。其中最重要的，可能是专业投资者（如VC）的参与。毕竟，不是所有团队，都含着金汤匙。新事业发展过程中，如缺乏专业资金投入，不仅展业缓慢，决策还可能出现疏漏，延误商机。
从VC角度来看，整合医学有很多方案，联系着大健康、行动医疗等概念，可以是个好题材。因此，新媒体的出现、尖端技术的成熟、思潮的演进，还有Google的示范效果，共同把大健康领域中的整合医学，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逐步成为资金所关注的焦点。
然而，如何与VC进行对话，展开合作？
大健康浪潮下，创新团队如何借力专利博得金主青睐？
其实，创新团队和VC间，如能以专利作为共同语言，便可能增加合作机会。但很多新创团队，常常不熟悉这门“语言”，因而错失对话良机。
新创团队首先要理解，为何专业投资人（特别是机构化、在国际间具有良好口碑的VC或PE），希望能看新创事业的专利布局？其实原因，主要就在于决策机制以及风险控制这两方面。
VC的决策机制，要求快、客观、全面，才能在高风险中博生机。投资案从开始接触到交割完成，常需大量沟通。而VC的内部沟通，也讲究公司治理，有IC（investment committee）审核项目，并非单一合伙人对项目青睐便成。而VC评估的因素很多，沟通讨论中，自然会有各种意见。因此，在这样的沟通模式下，专利文件的法律效力、客观及书面等特性，相对其他文件，自有不同地位，与其他材料相比，例如获利模式或销售预测等等偏重主观性、未来性的测算，更能促进沟通，增添说服力。
而新创团队的技术能力，必然是VC判断投资的指标之一，这方面，既有专利文件的质与量，也将影响VC的初步印象。
风险控制，则是VC查看专利布局的另一原因。VC当然期待新创团队有能独占鳌头的专利；但同样也希望，专利能提供以下两种保障。
第一， VC投资能否获利，受太多不可控因素影响，风险极高。当必须认赔出场时，新创团队大部分的价值（如团队履历或市场经验），还来不及转化为可变卖的资产，唯一的例外，是既有专利，可能进行变卖，弥补一些损失。
第二， VC自然是见多了以下的案例：前景很好的投资，上市前却出现知识产权方面的争议，导致收益大打折扣，甚至投资血本无归。虽然说，有专利在手，未必保证高枕无忧，但起码增加一点拼搏的可能，不会任人宰割。
简言之，VC不会单以新创团队是否有专利来决定是否投资。但专利的存在，能促进对话，还可能提供VC在评估投资价值时，成为加分的理由。特别是在大健康领域中，创新动能和市场关注度都正在逐渐升温，研究团队们在鸭子划水，申请中的专利，还未浮上台面，如没有几个专利防身，等市场打开，竞争白热化，一旦出现专利争讼，到时手无寸铁，应付起来，的确相当吃力
大健康产业金主们，究竟如何审视新创团队的专利？
那么金主（例如VC）究竟如何检视新创团队提出的专利呢？这方面，金主间有所差异，个案也有所不同，从最简单的计算专利篇数，到深入的有效性分析都可能。关键或可归结为以下三种匹配性，这里结合大健康领域的一些创新案例，可以一窥其貌。
首先，是专利与技术的匹配。专利如果与技术不匹配，专利对新创团队的技术优势，加值的效果便有限。
例如，有一个团队以频率技术制造小分子水，强调人体吸收快，能促进健康，但提出的专利，却是以多孔性材料提升水质，虽然两者都是水处理技术，也都说饮水与健康的故事，但却是个专利与优势技术不匹配的情况。
其次，是专利与人的匹配。这指的是专利的发明人或团队，是否仍在创业团队中一起拼搏。打个比方，专利像小孩，可能有生父，也有养父。取得专利所有权的公司，就像养父，能喂养小孩长大。但只有生父，也就是原来的发明人，能确保专利在“血脉相承”下，繁衍后代，形成强大的“专利家族”。
例如，一家萃取中药成分的新创团队，强调独家萃取技术制成的营养品，保健效果特别好，但专利发明人是一位学者，无法参与公司日常经营，这么一来，这些专利未来的成长潜力，便大为降低。
最后是专利与市场的匹配。很多新创团队没有意识到，专利具有地域性，常有人说美国专利质量好、价值高。但如果美国不是主要市场，而主要市场却没有专利，那么专利的价值便很小。
例如，有个创新团队，计划从俄罗斯引进一种矿石到北京，强调以特殊的频率震荡后，能调节空气能量，有助雾霾环境下的呼吸健康，此时俄罗斯的专利再强，也无法为为中国大陆的营运，增益商业竞争优势。
当然，专利的一些基面信息，也是VC察看的重点，如专利类型、保护期限、法律状态，但这些方面比较不会被新创团队忽略。
在大健康领域中的新创团队，如果能了解到金主们查看专利的动机，以及考核时的重点，便能增添对话的效率，在筹资过程中，多占得一些优势。
对这种优势，不少新创团队也早有此意识，在面临激烈竞争之际，想到用知识产权来保护自己、增加机会，但却没想到，申请个专利，竟然是如此耗时费力。
大健康领域的专利申请难点与克服之道
其实这并非个案，原来这个领域的专利申请，存有先天的难度。
首先，大健康、保健养生、整合医学，医美等领域的专利撰写，常常可能缺乏主流科学的习知语汇或结构化知识作参照。这些领域所涵盖的范围，很大一部分，主流科学还未投注足够关注。而专利撰写是种精细的脑力活动，专利人员常需要参照前面专利，聚焦在有限的“发明点”，进行撰写。相对而言，这些新领域在专利行业内累计的个案还较少，导致专利人员需耗用更多的时间去理解、消化。
例如，有一个团队设计出一种能量场生成器，能提升精神状态。然而这样的“能量场”如何称呼，怎么定义，都可能让熟悉主流科学工艺的专利人员，伤透脑筋。
其次，健康与医疗脱不了关系，因此很多创造发明，自然落入规范医疗的法律框架。但是很多国家的专利法，基于政策考虑，将医疗方法的发明排除在专利之外。这方面的专利申请必须绕个弯儿，以间接的方式撰写。专利语式已经够难，还得绕个弯，这又大大地增加了难度。
第三个原因，跟专利行业的生态有关。当前专利人员的养成走的是专才路线，例如，化学专业出身的专利人员，不会去写IC设计专利，这是出于效率与成本的考虑。然而，大健康领域的创新，往往来自于跨界整合产生的灵感。要找到具备一定广度的常识，同时又能准确切入发明重点的专利人员，相当困难。
最后，发明人自己的心态，经常也造成申请专利的困难。专利是一种以公开换取限期独占的制度，发明人所珍视的诀窍，在申请中需做某种程度公开。这到底有利有弊，从个人价值观或专利立法精神的角度来看，都是永恒的话题。发明者的这种担心，也能够理解。
虽然困难存在，但能成功驾驭专利，从而取得优势的团队也不少。从以下2个案例，可以看到，专利布局在整合医学领域的创新，仍然有实践性和价值性。
【案例1】O环系列专利
O环测试在整合医学领域中耳熟能详，也有很多应用。O环测试不仅有专利，而且还衍生出一组专利群。最早是由Omura博士在1993年取得名为“Bi-digital O-ring Test for Imaging and Diagnosis of Internal Organs of a Patient”专利（美国专利号：US5188107）。根据专利记载，该发明的目的，在于使用“无辐射危害”的方式，检测人体病症，并描述了详细的实施步骤。
这个专利并非横空出世，它引用在其前面的5个专利，作为说明参考。而在它之后，日本大商社和俄罗斯机构等发明人，引用它达17次，并申请了至少6篇利用O环测试技术的装置专利。直到2015年，都还有新的专利，围绕着Ｏ环测试技术，展开专利布局。
在此横跨超过20年的时间中，O环测试已广为整合医学领域采用，并以此为基础，推进了很多大健康领域的创新方案。然而，O环技术并未正式进入主流领域，因此专利布局队这项技术的商业价值，还难以证明，但从一些传闻推敲，此专利对于Omura博士的行业地位，以及促进其所领导团队的发展上，显然具有正面影响。
【案例2】生物电子药专利
今年8月医学界都关注到了此新闻，Google与GSK合资成立了一家名为Galvani Bioelectronics公司，致力于生物电子药的研发以及商业化。GSK占股份55%，Google45%，双方以投入既有的知识产权做为共同开发条件，于未来7年陆续投入570万英镑，进行运营。
此新闻引起关注，因为生物电学药与整合医学领域的若干技术，有所重迭，都是利用频率调节身体机能，藉此取代过去的化学药物，使治疗更精确，副作用更少。整合医学领域，本来就一直存在以物理频率为基础的保健方式，而今GSK这个主流机构，与创新界的大金主连手，以商业化、规范化的方式，开始探索这个领域，准备进行产业化，具有一定的意义。
在GSK发表的公开文稿中，明确指出双方以既有的知识产权（IP）作为合资的条件，这很好地说明，以专利等IP作为共同的语言，是促成双方合作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除了GSK以外，以生物电学或是某种频率信号，作为增益健康、调整精神状态的相关专利，已经陆续浮上台面，例如（Bioelectronics Pharmaceuticals: WO 2016134197/WO2016134199A1；Apparatus and Method for Processing Signals： US 2016/0144173A1；Closed loop Vagus Nerve Simulation: US 2016/0067497A1;US 9042988B2）。
那么这些团队如何克服上述障碍，成功布局专利？
其实讲破一点诀，主要就是以下方式的选择或组合。
首先是如何回避医疗方法专利的限制。常见方式，是用医疗设备申请专利，而不用方法本身。有经验的专利人员，常能帮忙找到变通方法，减少处理上的困难。此外，也可强调医疗领域外的运用，例如健身、娱乐或个人能力开发等。只要发明的核心点能描述清楚，也能达到一定的保护效果。
申请“包围专利”的策略也常用于此领域。举例而言，某种新的医美疗程，核心是一种独特技术，可能因为难以理解，或是已被申请，或是希望保密等原因，导致无法申请专利。此时可思考，当实施此疗程时，使用那些辅具的效果最好，例如：特殊形状的椅子、材料、固定物、电源等。针对它们做专利布局，如果专利撰写的功底够深，别人在实施此疗程时将难以回避，从而达到保护效果。
新创团队有时担心，申请专利要披露机密，会使自己处于不利地位。其实专利申请的披露，只要达到法定门坎便足够，不需全盘托出，只是其中的尺度拿捏，自然需要仔细琢磨。此外，对某个方案的创新，可用专利保护一部分，其他以营业秘密保护，这在实务上也很常见。在撰写的细节方面，也可斟酌选用技术用词，减少被轻易曝光的机会，只要用词的含义不超过常人的理解，一般不会影响专利申请。
结论 -- 如何开始？
如何以最小的财务负担展开申请专利？
很多新创团队都知道专利布局的重要。然而，新创团队所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是资源有限，不论是时间和财力，都无法依照理想的情况展开。因此，新创团队还得有更务实而弹性的做法。
在这方面，专利人员一般能协助规划细节。新创团队其实只要抓住重点：专利的种类不只一种，而国家之间存在协议，因此便可能从便宜的国家先申请一些便宜的类型开始，然后在规定期间内，根据自身财务情况，再决定是否展开、展开多大。
举例而言，美国专利有所谓的“临时案”，符合条件的小公司，可能花费数千美元（含律师费），便可申请。而中国有所谓“实用新型”专利，人民币几千元（含律师费）便能申请，虽然保护力比较弱，但如预先做好规划，在将来财力充足时，便可及时去申请保护力更强的其他种类专利。
此外，如能事先规划好，甚至在财力更强时，还可以再接着加码，根据国际协议，及时把这些专利申请扩展到其他国家，进行多国布局，成为坚强的专利组合。
然而，专利人员或许不会提醒，而同时也常被新创团队忽略的一个盲点，是时间成本。时间成本可能是更大的成本。专利服务费有差异，但专利人员的差异可能更大。资深的专利人员，收费可能较高，一般能为新创团队省下反复修改的沟通时间，然而也可能相反，被资深形成的思维定势限制，在面对整合领域时，无法跳脱自己的领域来思考。这方面没有固定的处理方式，得灵活应对。关键是，在考虑成本时要注意到，专利申请相当耗时，如只考虑服务费，很可能会错估其他的隐藏成本。
在时间和金钱都很有限的情况下如何展开？
这可能是大多数新创团队面临的真实状况。
第一个解决方案，或许令人意外，就是暂时不要申请。但一定要保留足够材料，佐证创新点出现的时间。此外，一旦创新已经公开，就不能再拖了，要设法在“宽限期”前展开申请。这期限在各国可能不同，必须将主要市场的规定日期谨记在心。这是个无奈的方式，但比完全无此意识来的强。
第二个解决方案，是善用政府补助。很多国家都有专利申请奖助或减免方案，新创团队可选择从最划算的国家开始申请，然后再如上所述，在规定期限内，根据自身财务状况，决定是否扩展。以中国为例，符合特定条件的发明人，专利申请的规费可减免70-85%。
第三个方案，是考虑如何利用合同绑定一些权利，撬动他人的资源，藉此完成专利申请。这须灵活设计，解决也未必完美，但起码比毫无权利好。例如，如果新创团队的合作伙伴财力较强，双方可以规定，将来在合作关系中所产生的专利，为双方共有，而由财力较好的一方负责申请。换言之，让出一些将来的权利，换取眼下资源不足时的操作空间。
资源实在太有限，完全无法展开时怎么办？
如果以上解决方案所需的财力和时间，仍然超过新创团队的负荷，那最少要用营业秘密来保护创新发明。营业秘密是法定的，不是自认秘密就是秘密，有所谓的构成要件，根据不同国家的规定，通常要证明（1）非公众所知（2）有商业价值（3）已经采取保护手段。其中第三点最容易被新创团队忽略，值得花些时间了解，并在日常作业中建立SOP，落实形成工作习惯。
作者： 钟基立，宸鸿科技集团副总、法务长，厦门大学知识产权学院兼职硕导，著有《文创与高新产业融资》与《Monetizing IP in China》。
本文出处：微信公众号《IP金理人》及《Know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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